按安重诲想来,自己才是如今后唐皇帝身边的一把手,其他将领也都应该乖乖的听从他号令行事。可李从珂身为李嗣源的螟蛉之子,随着他愈发得受重用,也已愈发倨傲,而不把李嗣源身边其他心腹放在眼里了。
毕竟安重诲可还记得,前些时日他与李从珂酒后争执,甚至彼此动手,还吃了大亏(按《资治通鉴·后唐纪·安重诲传》所载:“帝义子从珂与安重诲饮酒争言,从珂殴重诲,重诲终衔之”),虽然后来经过李嗣源调停说和,可安重诲为人十分记仇,也早已铁了心要搞垮李从珂。
即便安重诲也不认同石敬瑭的提议,可如今自家主公的女婿失宠,却让那自己最为记恨的李从珂得利安重诲冷眼望去,心中也不由发狠念着:
李从珂,你这小儿也休要得意以为陛下对石敬瑭那厮甚感失望,以后便只得把大权交托到你手上?哼!我早晚要让陛下明白,你野心勃勃,久后必然会意图夺取陛下亲生子嗣的基业。待你失了圣宠我也必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而眼见李嗣源疾言厉色,对自己这个女婿态度明显冷漠了许多,诸如刘知远等石敬瑭麾下的嫡系将官也不由面露忧色。至于药彦稠、康义诚、安从进、王建立等其他统军将领,他们或是对石敬瑭的提议嗤之以鼻,或是觉得暂且向契丹称臣也未尝不可只是眼见李嗣源大发雷霆之怒,当然也没有人胆敢提出异议。
李嗣源也隐约的察觉到,现场的氛围这是有些压抑。可是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势必要按自己所选择的路继续走下去返至塞北,重新积蓄力量,而意图复兴后唐社稷这条路固然是千难万难,可也仍要昂着头坚持下去!
心中感慨念罢,李嗣源转过身来,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高声说道:
“诸部兵马在此间休整,明日一早便立刻启程。取道武州(后世河北省地处京、冀、晋、蒙四省市交界处的张家口市附近),再向西北面行进途中若是遭遇契丹骑众,还须速战速决,出手务必果决狠辣,也不必留下任何活口!”
直至次日清晨,呜咽的号角声交织响起。新即位的帝君李嗣源在后唐旧时疆土却已无立锥之地,而显得格外的落魄他又抵死不肯对契丹妥协,而统领这个帝国的余烬兵马进行战略大转移,那般阵仗也犹如草原上颇有规模的大部落逐水草的迁徙一般,便浩浩荡荡的朝着塞外开拨而去
途径武州,而行至后世有“冀蒙通衢”之称,自古历代有乌恒、鲜卑、高本、丁零、突厥等北地族裔活动,如今也主要由契丹人掌控的保康县地界时后唐军旅,果然遭遇一拨巡弋的契丹骑众。李嗣源遂立刻调度骑军,迅速向敌军发动奇袭,而当即将这拨疏忽大意的契丹部队打得个措手不及。
这拨契丹骑众也不过千人上下,而且统兵将官也根本无法与李嗣源等将才相提并论。又是以有备攻无备,集中优势军力的后唐军队,犹如一柄攻城槌狠狠的摧垮敌军的阵列。药彦稠、王建立二将又各自统领所部兵马,从左右两翼包抄夹击,趁势掩杀四散奔逃的契丹骑兵,旋即又与李嗣源亲自统领的军旅遥相呼应,亮起锋刃森寒的诸般兵刃,直朝着中间合围过去,逐渐形成一边倒的大屠杀
直至侥幸逃脱的零散骑兵通风报信,又带来数万骑军意图截杀转移北进的后唐军旅可是当契丹援军抵达此处旷野时,李嗣源统领军队早已遁去。
只是启程前夕,李嗣源又吩咐麾下兵马,割下数百具契丹士兵的首级,都插在了竖起的木桩上,就是要让后续赶至的契丹人好好瞧瞧他们同伙这般血淋淋的下场李嗣源此举,无疑也是在向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示威:
我后唐现在可还没有覆亡呢就算我等不得已只能转迁至塞外,可起码暂且摆脱了魏朝那一方劲敌,我们也还有余力,要和你契丹死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