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大臣阁下,相信您也清楚,最近一系列暴乱之所以能压下去,靠的是忠诚于沙皇陛下的军队。只要军队一直保持忠诚,总能应对各种状况。只是……”
“……”
舒伦堡很给面子的没有说下去,黑着脸的斯托雷平也漠然扶起座椅,重新坐了回去。
军队忠诚于沙皇,任何暴乱都可以镇压下去。
可一旦军队不再忠诚,甚至站到暴乱者那一边……
看似坚不可摧的公国和沙皇制度,一旦失去了军队这台暴力机器的支撑,最多只需三天就会轰然倒地。而短短的三天时间,甚至不够想要扑灭革命的外国势力弄清楚状况,更不要说组建干涉军去公国勤王保驾。
为了在遭遇此类最糟糕事态下也能留出给外国干涉的时间,某种程度的“特殊手段”是必须的。
“如果能用前两种气体解决,那么自然是最好的。可如果无法解决,暴民和乱军打开军械库,面对武装起来的暴徒乱党,势必需要一种能快速压制的手段。如果魔法师继续保持忠诚那当然最好,但如果连魔法师都倒戈,这种时候就只能使用第三种气体。”
“可如果造成重大人员伤亡。”
斯托雷平迟疑着问到:
“必然会进一步激化民众的反感和愤怒。接下来是什么?遍及全国的大起义。暴民们会找到所有能找到的达官贵人,砍掉他们的脑袋。有朝一日他们会把你从大使馆里拖出来,在我的窗口下,有人会来砍掉你的脑袋,紧接着就砍掉我的。”
“然后呢?阁下。”
“然后?你死了,我死了,陛下……我们都得死。”
“是啊,我们都会死的,总有一天我们大家都会面对死亡来临。但我们至少能选择一种庄严体面的死法。我们是在为捍卫秩序和神圣的事业而战,不论在断头台上还是在战场上,为母神恩赐的权力而英勇献身,同样是光荣的。”
斯托雷平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一度迷茫的双眼也开始闪闪发光。
察觉到斯托雷平的变化,舒伦堡立即趁热打铁。
“阁下,这场战斗没有任何退路,唯有战斗。纵然投降,王室和贵族落到暴民手中也只有身负骂名,受尽羞辱后被处决。而如果战斗到底,万一不幸战败,仍然带着王室尊严从容赴死,这难道不是永载史册的高尚行为吗?更不要说在帝国的协助之下,战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明白了。”
似乎是想通了其中关节,斯托雷平默默点了点头,将信封全数收下。
“我会马上呈报陛下,尽快全面签约。”
“期待沙皇陛下贤明的判断。”
躬身行了一礼,舒伦堡露出一个完美的商业微笑。
就在两位大人物就进一步展开合作的相关事宜进行商谈之际,一艘浮空巡洋舰孤独的驶入了圣彼得堡军港。
作为经历了亚姆立札会战,少数无伤返回的公国战舰,这艘船和它的船员历经艰险,通过了血与火的考验。然而等着这条巡洋舰和船上船员的并非鲜花、乐队和码头上亲人们的欢呼、热泪和重逢后的欢笑。只有在码头上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军事调查委员会成员。
舰队里没有人喜欢这条船。上级嫌弃它,认为它未能尽职尽责捍卫帝国的尊严和荣誉;军官们忌讳它,甚至拒绝接受转调该舰的命令,只因为大家认为船上弥漫着“失败主义和革命”的气息。
船上的水手及军官则认为自己已经竭尽所能恪尽职守,一半多的船员仍然忠于沙皇陛下和这个国家……但他们只是一支背负着战败耻辱的败军。经历了无数困难,和一个伟大的敌人交战,通过磨难后返回了圣彼得堡,所以他们成了最危险的革命者了!
公国不需要革命者,这种危险的存在是应当被立即抹杀的。
应该说,军官们的怀疑是正确的。
经历了残酷的战争,在亚姆立札会战前后经历了种种,经历了血腥残酷的会战之后,在知道了“面包店骚动”、“涅瓦河骑砍事件”的真相后,船上的水兵与许多军官已经看清了一切这个国家的一切,这场悲剧的一切,这个时代的一切。
自觉已经看清了一切的一切后,这艘船即将为公国乃至整个世界送来开启动荡的炮声。
这艘巡洋舰的名字叫做“阿芙乐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