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折了七万多的正规兵马,如今占据保州诸地的敌军竟还主动出击,大有席卷疆域北部诸郡各县之势,想来也足以教高丽举国震恐。萧唐在督促移剌成、奚胜、袁朗等头领戒备戎卫,继续注意高丽那边的动向之后,又来到了位于保州府衙不远处的一座别馆之内,未过多时,在别馆一处书房忽的有人忿声说道:“萧任侠,蒙恁救命大恩,小生铭感五内,若能报答,便是赴汤蹈火,也不为过。可是自打登陆以后,恁便差人将我禁锢于此,这到底所为何意!?”
被萧唐从海寇手中救出的高丽书生崔慕远,自从到了保州之后便被关押在此,虽然也是好吃好喝好招待,起居饮食比起被生擒俘获的金缘、崔弘宰这等高丽朝中要紧人物甚至还要好上许多,可是却只被困在别馆之内走动不得,崔慕远惊异于萧唐对自己处置的方式,虽然愤慨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再度相见,自然要质问个明白。
萧唐气定神闲的坐在书房内檀木椅上,待崔慕远问罢,他回道:“我也不曾料到会在海上得遇崔先生,本来旧识一场,也不愿将你监管住而伤了和气。可是再返至保州这一路来遇见崔先生,除了我心腹弟兄,你却是唯一一个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这件事,至少贵国现在还不知底细,所以也只得请崔先生在此多住一段时日,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件机密大事也再无遮掩的必要,我自然会将你全须全尾的放还回去,还须请崔先生见谅则个。”
按萧唐想来等到自己正式向金国宣战之后,到时占领这几处军州的首领到底是谁,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而如今江南方腊已经覆灭,身为宋境内声势最大的反军头领却是占据保州诸地的幕后首脑,这件事倘若教宋、金、高丽等国知晓之后,也难保不会引起他们的猜想与警觉而节外生枝。既然现在名义上占据保、定、宣三州与皮岛海镇的是契丹横斩头人移剌成,只在这段时期内,这件机密最好还是能遮掩到金国对决议南侵宋朝之时。
这个崔慕远虽然为人尚可,与自己也有些交情,可是他并非是流落至自己境下只谋求安身立命的高丽族民,而仍是正经八百的高丽国人。每个人出自于自己国家的立场,私交处些交情尚可,可是大事上却不是一条心,所以也就只有将他暂时管控起来,论不得甚么旧识交情。所幸他也只是个在高丽朝内不受待见的文弱书生,将他扣下,高丽国那边都不知还有个刀笔小吏也被对方擒获住,否则用些杀伐果断的法子以策稳妥,也在萧唐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崔慕远见说冷哼一声,说道:“这里果然是保州?本来以为是辽朝契丹游民诸部流窜而来,占我高丽故土,原来却是你暗中谋划,不止背反了宋廷,竟又纠集北地乱民贼党......”
还没待崔慕远把话说完,萧唐却打断了他,沉声说道:“高丽故土?据我所知当年大辽数度兴兵伐高丽,直到辽朝文武大孝宣皇帝(辽圣宗耶律隆绪)以向辽国称臣纳贡为条件,这才将鸭绿江东数百里地赐给汝邦,高丽这才得以暂时拓边于此。可是你国背信弃义,仍然与宋廷暗中往来,还暗做手脚蚕食北域疆土,又惹得辽朝屯兵控扼,夺还鸭绿江东岸地域修筑保州以做震慑。
保州诸地高丽国只管控过一段时日,遂复为辽朝疆土,又算甚么你高丽故土?崔先生若也要强词狡辩,说甚渤海国也是你高丽国的,渤海遗民想必你也见过不少,与你高丽族裔与可是同文同种的?若是血脉同源,当初你高丽为蚕食北域,却为何先诱骗大批渤海难民入境,在被辽朝发觉后竟大加屠戮,这就是你高丽对待所谓同族同胞的手段?”
萧唐言辞振振,崔慕远虽也饱读诗书,可是他耳濡目染,认知上还是顺应本国主体言论的倒想,可是到了现在崔慕远却惊然发觉,自己很难反驳对方的言语,就算仍旧能强做争辩,可是扪心自问心里也少了几分底气。
而就在这时,书房的窗户忽的被轻轻叩响,萧唐就听许贯忠在外报说道:“哥哥,高丽朝那边遣使而来,探问过其来意,看来是恳求拜见,商讨求和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