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恩,提拔小人为校尉,又赐小人妻室,得以成家!小人始终感恩于心!”李武连忙单膝跪地,毫不犹豫地说道。当日李严投降魏军,还献给了司马懿千余汉军将士。其中近千人是李严麾下的部曲,只有不到两百人乃是张飞等人原先的旧部,李武便是其中之一。这千余汉军将士,也有一些人的家眷尚在成都,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跟随李严降魏。后来,也有一些士卒过分思念亲人,乃至于偷偷逃走。只是这些人无不例外都被魏军抓回,由司马懿交给李严交回。李严死了儿子,没了孙子,心里正是极度郁闷,更加容不下这些逃亡者,将他们全部处死。至此以后,无人再敢又逃回益州的念头。不过李严也没忘了笼络人心,毕竟这些随他一同降魏的将士,算是他在魏国最后的一点资本了。除了他昔日的都督成藩被他表奏为杂号将军外,李严又提拔了许多人。其中李武当日曾向魏军说出关索往昔之事,受到司马懿的赞许。李严见李武做事勤勉小心,也将他提拔为校尉,几个月前更将南阳一名丧夫寡妇赐予李武为妻,也算为其解决了终身大事。“这两年时光,比起你在西蜀八年,可曾强过百倍?”李严看李武态度极好,继续问道。“将军知道,小人在西蜀,不过一介什长,有何仕途可言……”李武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人能有今日,全赖将军之恩!”“你能知道,自是再好不过!”李严微微点头,随即严肃地说道,“今番有一件大事,本将军要托付与你!你若能替我办成,我必表奏你为偏将军、亭侯,让你更享富贵!”“将军但有差遣,小人万死不辞!”李武心中不由一阵激动,连忙跪地拱手道。虽是帐中并无第三个人,但李严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沉声道:“你可有胆量去蜀军那里诈降?”李武闻言一惊,默然许久,方才不安地问道:“将军要我如何诈降?”“你只需前往蜀军营寨,见到丁奉,约定里应外合便可。”李严徐徐说完,再次板起面孔,正色问道,“此事干系重大,你可愿担此重任!若是没有胆量,我便另觅人选!”李武则迟疑了一番,终究咬牙拱手道:“小人定不负将军重托!”“好!”李严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蜀军之中难免有精明之人,你去诈降,需好生应对盘问!待我思虑一夜,明日戌时将近,你再前往蜀营!”离开中军大帐后,李武回到自己帐中,随即准备歇息。然而心事重重的他,今夜是怎样也无法安睡。李武在季汉时曾两次受关索救命之恩,不得已而降魏,并非真心。可他短短两年之内便从一名什长升为校尉,对于他一个出身寒微的普通人来说,真可谓飞黄腾达。何况他在季汉的父母已经亡故,眼下唯一的亲人便是在宛城的妻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武重回季汉的愿望也渐渐消散。可李严让他去汉军阵中诈降,却又勾起了自己的那一丝念想……第二日的戌时夜晚,李武在接受过李严的叮嘱后,乔装成普通士卒,悄然来到汉水边,划着一条无人小船,往汉水西岸而去,不消半个时辰便顺利抵达。只是再前往汉军营寨的路上,遇到了汉军的巡哨士卒。“我乃李严麾下校尉李武,有要事要求见丁奉将军!”李武第一时间向汉兵表明了身份。看到他独自一人,且没有亮出兵器,巡哨的士卒们也稍稍收起了敌意。其中一人先行一步返回大寨,汇报此事。而丁奉此刻尚未入睡,得知魏军有人前来,也是心中疑惑,立刻与邓艾一同找到在偏帐安歇的关索。关索听到李武的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应该是原来的汉军旧部,可一时想不起来此人到底是谁。“都,都督,此人深夜到此,极有可能是来向我,我军投降!”邓艾这时忍不住说道,“可,可是否真心,仍需谨慎观察!”“这个自然!”关索对邓艾的看法深表赞同,“当日随李严投降魏军之校尉,并未有人名叫李武,此人多半是李严事后提拔上来!”“既如此,此人未必不会对李严心怀忠诚……”关索说到这里,快速思考了一番,随即对一名亲兵说道,“我欲确认李武此人身份,可速去找一套寻常士卒的服饰给我!”接着关索又吩咐丁奉与邓艾,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李武在汉军士卒的带领下,来到了汉军寨前。一位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卒上前正色道:“你便是李武?”此人正是乔装成士卒的关索,由于他不知道李武此来究竟诚意如何,不敢贸然暴露自己在这个营寨的事实。因此为了确认李武的身份,关索便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反正乔装打扮的套路他屡试不爽,用尘土抹抹脸,加上此刻已是半夜,保管不会被识破。“我正是。”李武果然没认出眼前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谨慎地回答道。听到这个略有耳熟的声音,关索心中更是好奇,不由得上前几步。借着巡哨士卒手中的火把光亮,关索总算是认出了李武。“原来是他……真没想到还能在见到此人……”关索不禁回想起当年自己身为士卒,体验军旅生活的那段艰苦日子。当时关索的模样过于俊秀,缺少一些男子的阳刚之气,招致一些人的轻视。李武便是其中之一,甚至曾经和关索起过冲突。不过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关索曾经奋力扛下被大风吹断的大旗,救了李武一命。只是在那之后,关索便很少与李武有交集。没过多久,关索便被刘备升任为牙门将,调往别处。这些年来,关索与汉军不计其数的将士打过交道,且他身为大将,不会常常与底层士卒解除,这也使得他几乎快要忘掉军中有李武这么一个和自己有过一丝丝渊源的人。仟千仦哾只是这样一个人今夜前来,究竟怀着怎样的目的,关索一时也无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