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明晚明的军队糜烂相比。如今的明军算得上是一支天下强军。除了镇守边疆重镇的边兵之外。其余便是屯重兵于南北京。各地的卫所千户所虽说人数不少。但隶属军户。平日屯田战时耕种。这战力然要次一等。天下各卫所共有五百四十七。若是都按照每卫五千人计算。大明的军队可达将近三百万。这三百万中真正的精兵也相当可观。
就拿山东来说。都指挥使下辖卫所足有二三十个。但青州府之内却只有两个卫所。重心皆在登州莱州。正是为了防备倭寇。如今虽说大明强盛。但沿海倭寇仍常有入寇作乱。除了浙江福建之外。山东这临海备倭的几个卫所可算得上是精锐。至于其他军户也是兵器齐备。平日屯田战时上阵。但若遇大战。仍有积功升迁的机会。
只不过。久在京城鲜少外出的张还看不上眼山东都司派给己的那些兵。他这一趟奉了钦命却不是钦差。然不能像上一回张谦那样带着数百京卫精锐招摇过市。虽说明白汉王天策卫不好对付。但他此行却是笃定——有当今那位马上天子在。汉王便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有什么逆动。再说了。这削护卫又不是削王爵。这今日削明日增也说不定。
凭着兄长张辅和汉王昔日的交情。他略施小计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怕没有垦荒屯田。春天也原本就是农人辛苦耕种的季节。虽说如今一多半的地里那麦子长势正好。但余下的地里少不得还要种些其他作物。从二月开始。便是播种豌豆春蒜等等。待到了三月则是棉花高粱。就连那些不成亩的小块地上也都种上了蔬菜瓜果。更有人见缝插针种上了蓖麻。因此打从青州出。这一路上四处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
由于当初下手晚了还贱卖了几处田庄。如今张在北京附近的那三个田庄还是长兄张辅匀给他的。平日靠这个根本不够吃喝嚼用。因此现这青州府内熟田不少。更有大片荒地无人耕种。他便有些上心。少不得向护送他的指挥使高明询问地价。
“张大人。您若是要买地。这青州府境内地地可不好买。”高明身长七尺。乃是子承父业当上的指挥使。也算是在山东土生土长。“咱这儿是地广人稀。熟地谁都不肯卖。刚刚垦出来的荒地根本没人要。至于那些大片大片的荒地更是能白送给你!就拿如今这屯田来说。招募到地人手极其有限。听说布政司和都司衙门正在商量奏报朝廷。能招募百人屯田就授百户。千人则千户。如此一来。大概打山西一带能过来不少人。”
北京那儿因为前后迁徙过去数万户人。因此如今倒只愁地不够不愁地太多。所以张完全没想到山东会是这种状况。既然置办地产填补开销的希望落空。他便有些意兴阑珊——他如今挂着从二品的职衔。实际上却只有正四品。每月禄米折银之后。不过是二十四两银子。幸好分家的时候长兄给他多分了不少。而且还能暗地里放些钱。家中又有几房家人经营些产业。否则要是靠这些俸禄过日子。那么一大家子。他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张大人。那边田边上地似乎是小张大人?”
张一听这话。顿时一夹马腹停了下来。定睛一看。那边田埂上身穿青袍。正在和几个农人说话的少年可不是张越?见他和几个农人比划手势正在说什么。又想到那一日他竟是当面冲撞了己那样一番话。他顿时心中有气。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纵马就走。
“一个同知居然和这些泥腿子为伍。张家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正在向一个老农问话的张越听到官道上的马蹄声。顿时转过头去瞧了瞧。却只看见百多号人呼啸而去的。扬起了漫天灰尘。他并没有看到张。但细细一想。这时节带这么多人通过这条官道往乐安县的方向走。最大的可能性也只有张。微微皱了皱眉。他便笑呵呵地对那老农说了几句话。因又顺着田埂往前走。
“大人。这垦荒屯田虽说是布政司推行的善政。但您又何必次次亲下来?”
听到背后的这个声音。张越便头也不回地说:“方青。你们方家几百号人。比你年长地有的是。比你辈分高的有的是。既然推选你为族长。肯定并非因为你是个秀才。而是因为信你有真才实学。能够把家族困境。你既然是如此。我然也一样。我年少。别人面服口服心不服。与其在衙门里头处理公务让别人不舒服。何妨下来亲部署这些别人未必愿意干的活?这政绩如何虽说是吏部说了算。官声如何却是百姓说地算。再说衙门之中有凌知府。还有其他官员。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