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雄又惊又怒,没想到雷东廷竟会这般卑鄙。以控制赈灾银两为手段来逼迫灾民造反,以达到其起兵的目地。
他坚决反对这么做,无奈手下却有一半人支持雷东廷。两边势均力敌谁也说服不了谁,结果形成了僵局。
当灾情已然平息地消息和王锐所放出的传言传到白沙荡时,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这一日刘天雄倍感心中烦闷,于是叫了孟定国来喝酒。
看到刘天雄接连喝了几碗酒却一言不发,孟定国微微一笑说道:“大哥可还是因为那传言而心烦?”
刘天雄瞥了他一眼仍没说话,一仰脖又喝干了一碗酒,将酒碗重重地在桌上一顿。
屋里虽然只有他们二人,但孟定国仍本能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朝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说道:“依我看大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做了那厮将那些银两献出,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也罢!这威国公的确是个好官,与那些狗官大有不同,所说的话我看靠谱!”
刘天雄目光一闪,紧皱眉头说道:“他可以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刘大疤又岂是靠出卖兄弟换取自己荣华富贵之人?此事二弟再也休提!”
孟定国却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说道:“大哥将他当作兄弟,他可曾将大哥当作了兄长?眼下寨中已满是大哥想要投靠朝廷的谣言,那厮会没半点想法?大哥即便不欲先下手为强,也要小心防备才是,千万别反被他人所害!”
刘天雄闻言不禁点点头说道:“二弟此言有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最近我们的确要多加小心才是!只可恨三弟、四弟糊涂,否则又怎至于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他之所以不同意孟定国的建议。主要还是看重和老三宋世杰、老四李保柱之间地情谊。始终不忍心兄弟相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在一次与宋世杰和李保柱的谈话中。听到他二人洋洋得意地说到雷供奉乃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与东厂似乎也有着莫大地关系。这让刘天雄不由得对雷东廷的身份来历更加猜忌和怀疑起来,在没有摸清其底细前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孟定国冷哼了一声说道:“即使是亲兄弟也未必齐心,更何况是他们?老三老四如此行事不义,早晚有其报应和后悔的一天!”
刘天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们五个人当初是一同啸聚山林,情同手足,想不到竟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他实在是想不通三弟和四弟为何会被问鼎天下的美梦所鼓惑,想改朝换代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那要有多少的百姓遭难!造反的事情又哪里有啸聚山林、劫富济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逍遥快活?
刘天雄越想越是气闷,当下又一言不发,一碗一碗地喝起酒来……
其实此刻感到气闷的并不只刘天雄一个人,雷东廷眼下也正觉得郁闷无比。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灾情竟然这么快就平息下来,这令其原先打地如意算盘顿时全落了空。赈灾银两反而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让官府的大军将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白沙荡上。现下别提什么登高一呼扯起义旗了,连如何自保都已经成了大问题。
至于那个传言,雷东廷也猜到了多半是官府的离间之计,但他却不得不防,担心刘大疤真的会中了圈套。
实际上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突然发难,完全可以将刘大疤和孟定国等人一举除去,把白沙寨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但是他却不敢这么干,因为这等反水之事乃是绿林道上的大忌。他要是以这种卑鄙地手段取代了刘大疤,就变成了典型的反骨仔,被山东的其余豪强所不齿,今后再也难以笼络其心,可谓是因小失大。况且刘大疤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他并不急于取而代之。
想来想去,现在解决问题的焦点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威国公王锐!
雷东廷早已经提醒自己绝不能轻视此人,但没有想到最终还是低估了他。如果不是他采用非常手段平息了灾情,相信眼下山东已然是自己当初所预想的那样大好局面。
一想到对方的手段,雷东廷不禁又是恨得牙根痒痒,又不得不佩服。在赈灾银两被劫的情况下仍能轻而易举地扭转乾坤,这位国公爷的智谋、胆略与气魄可说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就算是换了自己也未必能够办到。
像这样的强敌若不尽早除去,今后必将成为他雷家实现勃勃雄心地最大绊脚石。怪不得京里那边也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他地性命,看来此子的确是最大地威胁!
不过好在赈灾银两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仍是件可以好好利用的利器。
雷东廷独自一人关在房中思考了良久,终于嘴边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