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早就看中了山东这块“风水宝地”,就是因为这里连年灾祸,豪强辈出,是一个大有文章可做之地。只不过这是北方,不在他雷家的势力范围之内,所以在时机没有成熟和充分做好准备之前,雷落惊绝不会轻举妄动。
一年前,雷落惊终于派长子雷东廷率领一干手下秘密潜入山东,开始了布局。
他们之所以选中了刘大疤,主要因为两个原因。一是此地正处于黄泛区,正是连年灾祸的重地,可以利用的机会很多。
二是刘大疤已有了一定的名气,但仍未足够强大,既容易控制,又利于进一步发展。
雷东廷没有辜负父亲的厚望,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他不但成功地控制了白沙寨,更是抓住了此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做下了劫掠赈灾银两的惊天大案,并且布好了所有的局。
只可惜他这一次遇到的对手是王锐,这也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情。若不是因为王锐,此番雷东廷的计划没准就真的真的会成功了!
但雷东廷可并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他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来应付眼下的困境。
于是他派人将刘天雄请来,开门见山地微微一笑说道:“想必大当家的已经听到了近日的传言,但不知有何想法?你我兄弟不该互相猜忌,理应推心置腹地谈一谈才是!”
刘天雄一时搞不清他真正的用意,只是淡淡地说道:“雷供奉放心,我刘大疤虽然不才,但却绝不会做出出卖兄弟之事!只不过我倒要问上一句,那些赈灾的银两雷供奉究竟想如何处理?”
雷东廷哈哈一笑说道:“大当家有所误会了,一直以来大当家都是以豪侠仗义闻名,小弟又怎会疑心你会做出出卖兄弟之事?其实今日我请大当家前来,一是为了传言之事,担心你我兄弟之间有所误会;二就是为了这赈灾的银两,想与大当家的商量商量!”
刘天雄闻言不禁好奇地说道:“哦?不知雷供奉有何想法。可否说来听一听?”
雷东廷轻轻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小弟现在悔不当初。不该不听从大当家之言。一意孤行劫掠了赈灾银两!但眼下大错已然铸成。后悔也晚了。所以我现在想将功补过。把赈灾银两如数奉还。以退去官兵。不知大当家地意下如何?”
刘天雄大感意外。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雷东廷几眼。面带怀疑之色问道:“雷供奉说地可是真心话么?该不会是又有什么鬼点子吧?”
雷东廷苦笑了一声说道:“大当家说得哪里话来?眼下大局已定。小弟还能有何图谋?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官府若想一文不少地得回银两。需让威国公亲自来谈。否则一切休提!小弟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信任其他地那些狗官!”
刘天雄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让威国公亲自到白沙寨来谈判?我没有听错吧?人家是万金贵胄之体。怎么可能犯险到这里来?雷供奉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雷东廷对他地讽刺挖苦毫不生气。只淡淡一笑道:“我想我肯和官府谈判。已经表现出了足够地诚意。官府若不是真心想要回被劫银两。那小弟也是无可奈何。难道大当家地不希望还回那些银两么?我们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刘天雄盯着他看了半晌。好象要看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好一会的功夫,刘天雄方才一点头大声说道:“好吧,我就相信你,这就邀威国公亲自到白沙寨来谈判。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威国公来与不来,或者谈得怎么样,最后都要将那些银子还回去!我刘大疤也是穷苦出身。可不想再看到百姓遭殃!”
雷东廷也点点头微笑道:“好,就依大当家的便是。书信我已经替大当家准备好了,不需劳您操心就是!”
就这样,一封邀请威国公亲自到白沙寨来谈判的书信很快辗转送到了王锐的手中……
何宅的大堂之上,任时庵等一干官员齐聚,认真地听着王锐在读刘大疤地书信。此时他已经读到了尾声:“后日午时,刘某会遣一叶扁舟泊于白沙河畔恭候国公爷之大驾,盼望与君一叙,得见当世名臣风采。但望国公爷莫要令人空等失望才是!扁舟过期不候,刘大疤顿首敬上!”
王锐念完后顿了一顿,紧接着又开口笑道:“想不到这刘大疤文采还不错,不像是个草寇,倒颇有几分儒将之风采呢!”
众人闻言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哄笑,郑仕言笑着说道:“这刘大疤自小就一天书也没读过,自己的名字还不知道认不认得呢,想来这书信也必是由人捉刀而成。若要论儒将,当今之世除了国公大人恐怕不做第二人想!”
他这话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却也并不过分。王锐早已被公认为当朝第一名将。其本身确是一文弱书生,当可称得上儒将二字。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任时庵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这刘大疤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是什么身份?竟也妄想请国公大人前去谈判!这也正说明了强贼眼下已是山穷水尽,我等大可不必理会,可挥大军直取敌白沙荡老巢,荡平贼寇,夺回被劫银两!不知国公大人以为如何?”
王锐淡淡一笑道:“我正想听听诸位的意思,大家不妨都说说自己的看法。”众人闻言当下纷纷说出了自己所见,基本上都和任时庵的想法一样。国公爷是什么身份,又怎么可能亲往贼巢去犯险?而且现在官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根本没有必要去理会对方异想天开的要求。只需挥猛攻,终能攻破白沙荡,夺回被劫的银两。
王锐见众人差不多众口一词,惟有孙传庭含笑不语,于是朝他微笑道:“伯雅可有何高见,可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