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百战沙场碎铁衣 第二节(1 / 2)

大隋风云 猛子 0 字 2021-07-24

 大周人陷入两难之境,他们本以为斛律光因为急于报仇,会答应自己的条件,匆忙出关,谁知斛律光眼光长远,他并不急于报仇,而是想利用自己的实力牢牢控制局势的发展,进而为自己攫取最大利益。</p>

这时有人建议答应斛律光的条件,和他结盟,帮助他打晋阳。不管将来斛律光有什么惊人之举,那都是山东人应该烦恼的事,对大周人来说,当务之急是把这头猛虎赶出去,确保关中的安全,但这样一来,等于违反了和大齐人的盟约。</p>

当初李纶在邺城缔结和约的时候,是希望集结齐周两国之力,把斛律光消灭在关西弘农一带。大齐人在突厥人的胁迫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让出了蒲坂津和潼关。假如大齐人一直坚守这两道关隘,斛律光在心理上总觉得还有一条退路,高长恭和高延宗或多或少也会暗中相助,以便让斛律光祸乱关中,和大周人打个两败俱伤。李纶正是不愿意看到大周军队和斛律光两败俱伤,所以才强烈要求大齐人先交还所占城池,以方便大周人把斛律光赶出关中。</p>

如今大齐人主动退了一步,把河阳和洛京诸州都还给了大周,要和大周联手消灭斛律光,这时候大周假如背盟,出尔反尔,大齐人马上便会报复。大齐权贵们不是白痴,斛律光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战将,双方为了避免自相残杀之祸,势必要妥协,结果可想而知,到那时,斛律光说什么缔结世代友好盟约的承诺根本就是狗屁,他马上就会再举大军杀进关陇。</p>

所以,李丹坚持要求重创斛律光的做法是正确的,必须杀了斛律光,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p>

现在斛律光不愿交出战马和一半军队,大周人又不想和他拼个两败俱伤,那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围而不攻。大周军队不攻,不代表斛律光也放弃进攻,因此继续谈判,想方设法拖延斛律光进攻的时间。斛律光没有粮草,只有杀马充饥,大军又长久被困,士气也会一落千丈,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大周军队可以攻一攻,而斛律光也会迫于形势做出让步,如此一来,必能重创斛律光,最后他也不得不率军出关。</p>

大周诸将想得很美,宇文氏和武川人也是洋洋得意,李丹也没说什么,他甚至主动把谈判的事交给了宇文宪,自己返回同州大行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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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形势忽然急转直下。</p>

吕梁山的稽胡倾巢而出,攻打绥州(绥德)、延州(延安)一带。稽胡军队的入侵,显然是受到了大齐人的指使和支持。此刻大周军队都在渭南一带包围斛律光,各地府军云集关中,边镇空虚,正是进攻掳掠的最好时机。</p>

接着从巴蜀传来消息,渠、蓬二州生獠乘着府军北上长安的机会,造反了,声势越来越大,当地州郡无力镇压,不得不向京师求援。(生獠:东汉至南北朝时期,从贵州大娄山迁入到巴中一带的山獠人。)</p>

从陇西也传来消息,吐谷浑人的军队屡屡宼边,规模逐渐增大。鄯州、河州、渭州刺史纷纷上书,请求朝廷急速增兵戍边,以防吐谷浑人大举入侵。</p>

李纶从邺城也传来了最新消息,大齐正在与江左议和,双方已经取得了进展。假如齐陈两国议和成功,江左人看到大周战火四起,极有可能派遣水师攻击襄州,以图收复整个荆襄地区,更有可能西进巴蜀,趁乱攻城略地。</p>

与此同时,京畿地区爆发了两次小暴乱,都是佛道两教的信徒借机闹事,紧接着,梁州(汉中)、洋州也爆发了叛乱。梁、洋两州是道家信徒集中之地,当地很多土豪都是虔诚的道门弟子。这场叛乱一开始规模就很大,由于关中很多逃难的人都聚集在那里,所以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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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人骑虎难下了。</p>

当务之急是急速派兵北上绥州、延州,攻打稽胡,其次巴蜀府军和梁州府军要急速返回,镇压叛乱,这样一来渭南战场上就没有足够兵力包围斛律光。围不住了就要赶他走,但斛律光没有达到目的,他坚决不走,大周人为此一筹莫展。</p>

宇文宪、韦孝宽等人赶到同州大行台商议对策。</p>

宇文宪建议,答应斛律光的所有条件,让他立即离开关中。他要渡河去打晋阳,那就让他去打,将来的事将来再想办法,管不了那么多了。</p>

“齐公,这些天,我们和斛律光一直在讨价还价,你突然改口,答应他所有条件,斛律光当然知道大周形势危急,他更不会走了。”高颎叹道,“对于斛律光来说,打晋阳是下下之策,而攻占长安,占据关中才是上上之策啊。”</p>

“他如果不走,反而向长安展开攻击,那形势就更加危急了。”王轨接着说道,“以我们目前的兵力,竭尽全力也只能困住他,假若战事一起,吐谷浑人大举入侵,陇西十有八九要丢失,而稽胡也会势如破竹,直杀长安,梁州叛军也会乘机突破大散关,攻击京畿。内忧外困之下,关中势必大乱,后果不堪设想。”</p>

宇文宪抬头望向李丹,“秦公有何良策?”</p>

李丹神情凝重,迟疑不语。</p>

“听说,最近有不少人埋怨秦公,说目下关中这种险恶形势都要秦公造成的,说他瞎指挥,关键时刻怯战,弃守蒲关和潼关,导致斛律光的大军杀进关中,继而引发了连番危机。”苏威冷笑道,“齐公,这种情况下,秦公的话还有人听吗?他还敢呈献良策吗?”</p>

“一帮无知之辈,就凭他们挡得住斛律光?如果不是秦公用计,斛律光岂会虎落平阳,陷入绝境?恐怕他的鲜卑铁骑早就杀到长安城下了。”梁士彦两眼盯着宇文宪,冷嘲热讽道,“齐公天纵之才,难道还没办法杀死困兽犹斗的斛律光?”</p>

宇文宪脸色微变,张嘴就想反唇相讥,李丹急忙摇手制止,“我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到了,我亲自去见斛律光。”</p>

宇文宪略感诧异,“秦公要等的人是谁?”</p>

“九尾狐。”李丹淡淡地说道,“一个老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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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谈判开始之初,李丹就预感到事情不会一帆风顺,所以他委托白马堂的断情,以最快的速度把斛律雅璇护送到关中,关键时刻雅璇或许能帮上忙。</p>

其实他非常想亲自谈判,但宇文氏对他非常戒备,唯恐他利用斛律光做出对大周不利的事。这段时间,李丹就像一个败家子,频频出卖大周利益,在宇文氏看来,李丹这个汉人关心的不是宇文氏国祚,而是他自家的权势和利益,所以等到大局已定后,宇文氏宗室和武川人联手对付李丹,试图乘着李丹羽翼未满之计,迅速夺回他手上的权柄。</p>

谁知形势的发展让人眼花缭乱,就连李丹都没有想到短短时间内,大周局势恶化到这种地步。把大周所有府军集结到关中对抗斛律光的后果,终于暴露出来了,而把斛律光放进关中的影响至此也全面显现,大周蓄积已久的矛盾和危急随即到了一个大爆发的边缘。</p>

这两天,李丹和僚佐们日夜相商,但都没有想出办法。先前大家担心让斛律光舒舒服服地走出关中,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但现在却变了,大家都盼望着斛律光尽快离开关中,宁愿纵虎归山了,然而,想让这头虎回山,比登天还难。</p>

李丹焦急地等待着斛律雅璇的归来,而斛律雅璇也担心父亲的安危,日夜兼程而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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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李丹的怀里,雅璇号啕大哭,声嘶力竭,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悲伤在这一刻全部倾泻出来。李丹静静地搂着她,任其放声哭号。</p>

“你会杀了我父亲吗?”雅璇哽咽问道。</p>

“如果我能杀他,还会叫你回来?”李丹一边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一边无奈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叫你回来帮我。”</p>

雅璇呆了一会儿,仔细看了看李丹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李丹的无助和彷徨,泪水忍不住又滚了下来,“和我一起去见他,好吗?也许他能给你一个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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