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考虑不代表最好,只是因为他们知道而已。
相比这些,货币交换商与货币保管商的概念,专门借贷或放贷的概念,对边民们还太陌生了,不凭借广而告之,是决计难以知道的。
这是日照村人们已经积累下来的小小的优势。
“而河岸和洪沙,你们两就主要留守银行,同时负责雇佣些散人,当托儿,在一些地方做广告。”
没有开业仪式,也没有关于落日城英灵信仰的祭祀,一切都平平无奇,打扫完毕的三层楼看上去格外清爽。
“可要知道。所有席卷天下的海浪在最开始也许都是海底深藏的暗流。”
顾川自若地说道。
但就这样,就是这样,这么一股超前至少两百个节气的妖风就这样吹进了落日城的深处。
属于落日城的辐射区域,来自日照之河无数支流沿岸的村落的少年人与青年人们大多还没有日照村认识人的资源哩!他们在抵达落日城后,在兴奋过后,陷入迷惘不安的第一个夜晚,或者已经成为某户学徒疲弊度日的某一天,偶尔就会从身边的人那里听到一个声音。
处于平陵区外的河源区正在招收学徒,同样要收学费,但包吃包住、全额返还,而且还有一种特别的提成的赚钱的规则。
一种充满诱惑力的条件。
假设他们并不前往河源区的同时,没打听到日照村人们,当然会退缩。。
假设他们前往河源区但没有打听到被河岸收买的人那里,也许仍会失之交臂。
但假如和日照村人们,或被河岸收买的人遇上了。
“这,这我听说过呀!叫三级制。只要你发展来学习的人越来越多,就能赚越来越多的钱。”
他开始拿出河岸给他们传授过的特殊的话术、一套顾川精心准备过的数学演算的陷阱,开始给他们讲百分之五,和百分之五催生出的百分之二,越生越多,多到无数。
“只要发展二十个人,你就收回了成本。假设你只发展了十五个人,可这十五个人每个人都发展了两个人,你也净赚了一倍。假设你只发展了五个人,但这五个人每人都发展了五个人,你也已经赚翻啦!你甚至不用自己交钱,可以欠钱去学,那要是你发展二十个人,你就是白赚啦!”
“可他们这怎么赚钱啊!”
“笨!这不是银行的主要业务,你们还要在他们那儿多学东西的,这是你们的额外收入。你把别人叫上给他们干活,你作为中介是不是要能收一份钱!以前,那些中介把这些钱吞了,但现在啊,你们直接就可以收这份钱了。”
说着说着,这些被雇佣的无业游民都想去试一试了。
一般人是不可能时刻保持清醒的。
尤其是长期劳途来到落日城的新人,往往精神疲惫,最终利令智昏,选择凑一笔钱财。
于是“银行”的门口,第一天,还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河岸百无聊赖,坐在台阶上,一天等到晚,只等到住在银行里的边民陆续回归为止。
他从一开始的信心百倍,变得畏畏缩缩。
顾川是唯一一个没辞职的,他还在德先生那里蹭工艺文献。如今背着包回来看到河岸这个衰样,便拍了拍河岸的肩膀。
坐在台阶上的河岸抬起头:
“你回来了呀,小川。”
“今天没人?”
“大家好像都没劝到人。”
几个少年人抱怨自己和好几个人说了,但那些人都无动于衷,还说有几个说好来看看的,但也没来。
“正常的,正常的。”
顾川只当是寻常。他在上一世,有无数失败的事情、以及更多意外失败或意外成功的事情,,早已养成寻常心。
“大不了,我们就不租了,你们紧张什么呀!不是还有自行车的事情兜底吗?”
少年人们患得患失的情绪安定了些。
第二天的上午,依旧平平无奇,人来人往。
河岸百无聊赖地等待。
一个时辰复一个时辰,远方不停地传来可怕的噪声,近处则是几户人家的吵闹声。天上的云从一头飘向另一头,地上的蚂蚁从河岸的鞋子上爬下,往台阶上爬去。
突然河岸就看到几个成伴的、青涩朴素的少年男女正在小心地张望这边。
“我看那楼里有好几户人家是住了人的,是他们招的人吗?”
而他雇佣的一个混混就和他们说:
“是的,没错了,就是这银行招的人。这里是他们的宿舍。”
不得不说,这栋三层楼是能唬人的。那混混也是被唬住的人,想了半天自己与其当个传话人、广告人,干嘛不自己凑笔钱、进去当学徒美滋滋。
河岸站起身来,不知怎的,自信突然涌上心头,满怀笑容地向这群青涩朴素的少年男女走去。
银行的第三天下午,已经接待了不少人的河岸带着一个昨天收下的学徒,迎接了一对父子。
“你们这里收的工要做什么事呀!”
那位父亲小声地问。
河岸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不知怎的,心抽动了一下,说:
“先要做培训,要学算术和语言,就可以当抄写员和柜员啦!之后,我们这里有丰富多样的发展渠道,分为好几个门类,你想要了解一下吗?”
然后是银行的第五天,门庭若市,人来人往。
河岸已经不出去了,而是和洪沙,还有其他日照村人们待在一楼被打扫好的干净的办事大厅。
一张张稚嫩、和他们相似的、属于年轻人的面庞陆续地进入门内,又整齐地列坐在整理好的便宜小椅子上。
坐完一列又一列不止,又站了一排又一排。
“一个个来做登记。”
回来的顾川看到河岸和洪沙挑了两个会写字的新学徒在登记口写字,自己一个不识字的站在一边做领导样监视他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你个自己都写不了几个大字的,这不赶紧多学学,别被学徒给超了呀!”
他对这两人笑道。
到了第六天的夜晚,一楼的房间已经密密麻麻住满了人。
顾川带着日照村人在三楼唯一一件大的房间里继续集体的探讨学习。顾川的面容格外专注,神色凝重。
可少年人们,却大多目光闪烁,集中不了精神,而频繁地看向屋子的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