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语气带着讽刺,“真是位好师妹。”
刘渐蹙眉,心中微微不悦,道:“贤妃,说话注意点分寸。”
贤妃语锋犀利地道:“臣妾说话做事,一向有分寸,也希望旁人做事也有分寸。臣妾不过要提醒这位师妹,有些事情,若失了分寸,便是失了人心,失了人心,哪怕是医治再多的人,也难辞其咎。”
毛乐言道:“谨记贤妃娘娘的教诲。”
贤妃福身,对刘渐道:“臣妾告辞。”说罢,便领着宫娥疾步走开,她临走的时候,脸上依旧是那一层薄怒。
刘渐摇摇头,“越发地没分寸了。”
“不,她是个十分有分寸的女子。”毛乐言却肯定地道,当日她知道刘渐纵然诸多嫔妃,但是因知道他还没心有所属,所以,毅然入宫争取她的爱情。但是当知道刘渐心中有了自己之后,她已经心生放弃之念。想来如今继续留在皇宫,是因为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加上如今是多事之秋,她想留在皇宫,帮助刘渐渡过这个艰险的时期。
对柳依依,毛乐言是由衷地敬服。所以,才会在刘渐面前,对她大加赞赏。她甚至觉得,日后自己走后,刘渐身边能有人照顾,若是对方是柳依依,她不会嫉妒吃醋,因为,柳依依和刘渐,都值得有人真心对待。
刘渐牵着她的手,往湖中心的凉亭走去。彼时,风势渐渐大了,夕光也一寸寸地淡了下去,四周暮色靠拢,湖中心,便似是有一层薄雾在萦绕。
两人就像是个疯子一般,抵受着寒冷也要站立在风中看什么景致都没有的湖面。
最后,牵手离去。
这是毛乐言最后一次和神智清醒的刘渐相伴走在御花园。
当夜回去,刘渐便开始高热,毛乐言用尽了办法,刘渐就是无法退烧,到了半夜,高烧不退的刘渐开始全身抽搐,一屋子的御医跪在床前,愣是半点办法也想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渐忽然会病得这么重。
太后跪在佛堂里,求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刘渐已经气若游丝,脸色苍白。
毛乐言从未试过这么害怕,她坐在床前,一直用烧酒为他擦拭身体,虽然知道徒劳无功,但是,如今已经无计可施。
太阳冉冉升起,那火红的球体为寒冷的初春带来一丝温暖。万丈光芒从头顶上只洒下来,却暖和不了人心。
“皇上为何会这样?竟半点办法也想不出来吗?”莫离和庆王等人是早上才知道消息,便急忙入宫了,连朝服都没有穿,只一身锦缎袍子,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显得如此单薄。
毛乐言红了眼睛,缓缓地摇头,如今是皇位更替的时候了吧?她心里有些慌乱地想着,即便要他退位,也不一定要他的性命。
中午时分,是阳气正盛的时候,刘渐缓缓转醒看到一屋子的人,他苍白的笑了一下,招来古丞相,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古丞相面容悲恸,跪在地上哭道:“吾皇有天命庇佑,必定能安然无恙。”
而刘渐的眸子,便一直定在了毛乐言脸上,他轻声道:“我要仔细地看清楚你的眼睛,否则,下辈子我便找不到你了。”
毛乐言眼泪不断地滑下,她伸手掀开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倒把距离他最近的莫离和古丞相吓了一跳,“乐妃娘娘?”
后妃们都震骇不已,皇后凝眸而视,脸上有欢喜也有痛苦的神色。倒是贤妃柳依依,脸上有如释重负的情绪。
毛乐言伸手抚摸他的脸,轻声问道:“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刘渐脸上有安然的笑意,他凝视着毛乐言,喃喃地道:“以后我和你,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分离了。”
毛乐言听出他话里的端倪,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未必,以后的事情,我们焉能得知?”
刘渐笑了,笑容越发扩大,他伸手按了一下毛乐言的手,毛乐言把手掌贴着他的脸,俯下身子,听他说话,只是少顷,便脸色大变,面容震骇。
大家都看着毛乐言,不知道皇上跟她说了什么话,让她的脸色大变,丞相上前问道:“乐妃娘娘,皇上说什么?”
毛乐言面容复杂,有些木讷地看着丞相。刘渐却提声道:“是朕跟乐妃说的私房话,丞相也要问么?”
丞相吓得跪下,“老臣不敢,老臣不敢。”丞相倒不是要窥探什么秘密,不过是此刻皇上的任何一句话,都代表着他的旨意,他希望知道而已,却没想到是人家夫妻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