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全绩披头散发的坐在船头休息,发间水滴不断滴落,背部时见白气,浑身不觉冷。
“五郎,快些穿衣,莫要着凉。”全有德将长衫递到全绩手中,担心儿子体况。
“好。”全绩抬头一笑,迅速穿衣。
就在这片刻间,全有德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五子真的是长大了,为人做事不需要他再担心了。
“父亲怎么了?”全绩见全有德有些呆滞,低声询问。
“无妨,无妨,五郎,水下情况如何?”全有德收了收心思,转问正题。
“无暗流,还算平顺,不过淤泥塞塘,情况不容乐观,只怕要耗费更长的时间。”全绩叹息摇头道。
“要不咱们在上游筑个堤,放水冲沙如何?”全有德提了一策。
“不妥,府河横穿会稽、山阴,以水冲沙有淹城之危,水火无情,若是奔涌而下,可无法控制。”全绩也想过这便捷之法,但实施起来困难太大,只怕水闸未开,官府先至,问个纵水之罪。
“那用船拖铁耙,搅一搅河底泥沙。”全有德忆起了数年前钱清堰上使过的法子。
“铁耙搅泥,绩也在书院查过,需大船拖行,在府河周转不开,且铸铁耙耗费的钱财数倍于人力,不适用于府河。”府河说大不大,这就是难办的地方,全绩查找了一月,还是认为人工更为划算。
“唉,那就先这样干着吧。”全有德被全绩一说,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父亲放心,要不了几月,这事有人抢着干,巴不得入伙呢。”全绩为全有德宽心,只要动响传入州府,县府不缺有心人。
“希望吧。”期许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钱财是个硬通货,全有德拉了百余人在此,每天消耗巨大,不愁是不可能的……
翌日清晨,陈实起的大早,唤上全绩,二人扛着菜品饼食去了渡口草棚。
全绩睡眼惺忪的蹲在野灶旁烧火,陈实则快速的切着菜品,准备烩汤。
“五郎,把蒸笼架上,锅边悬水。”
“好,就来。”全绩起身去河边打了一桶水,倒入锅中,放上蒸笼。
“五郎啊,明日你姐请的帮工就到了,届时你可以多休息会了。”陈实转头不好意思的一笑,这本来都是属于他的活计,全绩是他以亲眷身份强请来的帮工。
“无事,帮工来了让他们住前院草房,可否?”这件事是刘翠特意向全绩叮嘱过的,陈实是自家人,帮工则不同,刘翠不愿帮工把家中弄得一片狼藉。
“他们是来赚银钱的,有个落脚的地方便行,至于吃食也随船上帮工一起,不必岳父岳母操心。”陈实连连点头道。
半个时辰后,阳初升。
土道走来一人,见了全绩,面露打趣之色:“全保长。”
“经哥儿来了。”全绩持勺搅动着菜汤,点头一笑。
“不来没办法呀,再不还钱,债主都要杀人了。”全经去木桌取了一个空碗,径直走向全绩。
“好好干,等这月末便结工钱了,还了赌账,无债一身轻。”全绩盛了满满一勺菜品给全经。
“对,保长说的对。”全经口上虽不反驳,心中多存鄙夷,若不是全有德家厚,全绩此刻比自己还惨,哪有脸皮说教。
全绩见状也不再言语,一人有一人的活法,他也管不住别人的心想,且随他去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草棚前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与昨日呈现一样景象,昭示着新一天的忙碌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