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第一太子
神情淡然无比的发出这数问,刘盈面上虽仍是满满的疑惑,但在发出提问的同时,刘盈就已经在心中,为自己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从军事角度来讲,如果刘盈想要将卫满赶出平壤,那在辰韩、弁韩,以及如今掌握马韩的朝鲜君箕准配合下,顶多需要一万兵力;
哪怕想歼灭卫满所部,刘盈需要派出的,也不过是三到五万人马而已。
盖因为今年年初,卫满在朝鲜国都平壤发动宫变时,手下掌握的武装力量,也才不过千余人;
即便如今,卫满已经掌握了整个箕子朝鲜,以及真番、高句丽等几个小国,或者说小部落,但朝鲜半岛稀疏的人口密度、落后的开发程度以及匮乏的支援,都是得如今的卫满全部兵力加在一起,也绝对不会超过一万。
原因很简单。
——按照历史发展进程,如今的朝鲜半岛,倾‘全岛’之力,也顶多只能维持两万人左右的常备武装;
除非卫满杀鸡取卵,直接放弃治下百姓的民生民计,否则,占据半个朝鲜半岛的‘卫氏朝鲜’,便顶多只能维持一支一万人上下的常备武装。
甚至就连这一万人,恐怕大半也是由临时抓来,以木棍乃至石器为武器的壮丁所组成。
在如今的朝鲜半岛,一万人的兵马,其中甚至有一支上千人的‘高科技’精锐,或许确实能算得上是一股庞大的军事力量;
但在同样具备‘高科技’武器军械,且兵卒军事素养更胜一筹的汉室面前,一万人,却怎么都有些不够看了。
——都不说汉室中央,亦或是北墙附近的边防卫戍部队了,单就说燕、代、赵、齐、楚、梁、吴、淮阳、淮南、长沙等诸侯国,哪个没有三五万兵马在手?
远的不说,就拿毗邻箕子朝鲜,或者说‘卫氏朝鲜’的燕国举例,早在上百年前,燕将秦开就曾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朝鲜半岛划入燕国版图!
百十年前,在战国七雄中排行老末的燕国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在汉室掌控下的燕国?
——只要愿意,刘盈就完全可以发一份诏书过去,让燕相栾布带上几万人,在浿水,也就是后世的鸭绿江边游個泳、野个营,就能把卫满吓得当场拉裤子!
若是刘盈舍得砸资源,让这几万人渡过鸭绿江,那唯一可能发生的结局,也必然是朝鲜人民箪食壶浆,迎刘汉王者之师。
对于这一点,久离华夏中原的辰韩、弁韩,以及朝鲜君箕准,或许还并不很了解;
但对于不到十年前,还尚为汉臣的卫满而言,汉室的军事实力有多么强大,是根本不需要汉家君臣添油加醋的恐吓的。
——八年前那场汉匈双方投入总兵力超过五十万的平城一战,可就发生在燕、代之交!
九年前,那场让霸王项羽穷途末路的楚汉垓下一战,燕王臧荼,更是曾亲眼目睹!
就像知道汉室府库空虚、百废待兴,天下人心思安一样,汉家军队有多么难缠,也同样是卫满心知肚明的事。
那么,卫满为何还要派来使臣,来提出明显不会被汉室答应的‘皆为昆季之国’的请求?
对于同时朝觐汉室的辰韩、弁韩,以及朝鲜君箕准的使者,也就是箕准本人,卫满又为何会放行,而不是直接半路劫杀?
扪心自问,若是刘盈身处卫满如今的位置,集‘刘汉通缉犯’‘箕氏大仇人’‘卫氏朝鲜建立者’等诸多身份,那刘盈则很可能,做出许多和卫满截然相反的决定。
首先,自然是弁、辰、马三韩,以及手下败将箕准的使者,会被刘盈派出的军队严防死守,甚至不惜截杀于半路之上!
对于汉室,刘盈则会采取‘低调做人,尽量不引起中原关注’的方阵,闷声发大财,争取在汉室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前,迅速完成朝鲜半岛的统一。
再然后,刘盈便会选择派人,去和仍活跃于匈奴王廷的故主臧荼之子臧衍联络,争取获得匈奴的庇护。
这样一来,雄踞整个朝鲜半岛,又背靠匈奴,就足以使得朝鲜成为南越,甚至比南越更不好下手的华夏割据政权。
但让刘盈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夺取箕子朝鲜政权之后,卫满做出的决策,却无一不让人大跌眼镜。
——首先,便是在夏秋之际,‘臧荼余孽卫满谋夺箕子朝鲜政权’的消息,便完完整整送到了长安中央;
现如今,朝南三韩使者,甚至包括箕子朝鲜王箕准本人,都出现在了刘盈的面前!
比这更离奇的,是卫满在明知朝南三韩派出使者,并已经得到刘盈接见后,居然没有派人去匈奴抱大腿,而是同样派人来长安,说什么‘愿意和汉室结为兄弟之国’······
结合这此间种种,真相,已经被刘盈看透大半。
只不过,对于卫满这招请君入瓮,刘盈做出的回答是:将计就计······
“即来长安,燕卿便稍住几日,以览帝都之风;”
“待折返平壤之时,代朕转告卫满:”
“——明岁开春之时,若平壤仍未还归朝鲜君,则朕必遣大军东渡,以讨贼孽。”
语调极其淡然的道出这句‘你不听话,我必揍你’,刘盈便浅笑着对一旁得弁韩、辰韩使者,以及朝鲜君箕准稍一点头。
“朝南三韩各遣使者来朝,亦不妨于长安稍住些时日;待朝仪罢,朕自当遣吾大汉之锐士,护送诸位归国。”
听闻刘盈此言,箕准、蒙奚、王胜自是赶忙一拱手,感恩戴德的退出了长信殿;
至于燕开,即便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在殿内朝臣的怒目而视下,也终是默然一拱手,旋即神情复杂的退了去。
也就是在诸韩使者退出殿外的一刹那,刘盈面上淡然之色顿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殿内众人不由自主挺直腰背的庄严。
“卫满此番遣使,乃奉匈奴单于庭之令!!!!!!”
毫不犹豫的道出一语,刘盈便嗡然从御榻上起身,沉着脸望向御阶下的卫尉郦寄。
“朕尚记得去岁,燕王卢绾叛逃匈奴之时,卫尉曾言:故燕王臧荼子臧衍,今尚为狄酋冒顿座上之宾?”
待郦寄赶忙一点头,就见刘盈神情凝重的一点头,旋即望向朝拜最前列的曹参。
“平阳侯可记得,去岁,狄酋冒顿遣使,书辱母后之时,长安曾得一物论,使朕怀恨而不得怒?”
见刘盈点到自己,曹参也自是走出班列,朝刘盈稍一拱手。
“去岁,冒顿遣使书辱太后,陛下雷霆震怒,然太后终念府库之空虚、生民之疾苦,只得忍气吞声,以粮布、盐茶为礼,更遣公主北出,再和亲匈奴。”
“听闻此事,天下民无不悲愤于心,乃言:今日之仇,乃大汉之仇、乃天下之仇!”
“早晚有一日,王师当提兵北上,并血高皇帝白登之围、狄酋冒顿书辱太后的耻!”
语带悲愤的道出此语,就见曹参又稍一沉吟,才面呈若水的继续道:“然彼时,长安尚得一谣言,曰······”
“呃,曰太后先册宫女为公主,而后使其北上,和亲匈奴,恐不数岁,匈奴便当再遣使,以敲诈吾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