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种热闹，丝毫不同于此刻的热闹。</p>

此刻的热闹里，是家庭的温馨。</p>

慕容家亦是大家族。可每年的年夜饭，慕容半岑总感觉兄弟姐妹看他们母子的表情很怪异，他从未真正融入那个家庭中。此刻他才是第一次觉得大家庭的融融暖意。</p>

白家二房的二老太爷早些年迷恋道教，在白家搬到俞州后一个月，他就说要四处云游，不顾白老三的反对，离家不知所踪。而二老太太虽然未出家，却吃在念佛，形同方外之人，不要儿子和媳妇在跟前伺候。</p>

白老三没有亲兄弟，就带着妻子来到白公馆过年。</p>

白家老四媳妇虽然跟白老太太最亲密，跟自己婆婆没有感情。可这年关，总不能不顾父母，跑到大伯家里吃饭。老四夫妻只是中午过来坐坐，没有留下来吃晚饭。</p>

白家四房留在霖城守业。</p>

五房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一早就带着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过来。</p>

满满两大桌人。</p>

大家知道清歌不哭，全部围着他，逗着他笑。五房的小八拿了怀表给清歌看，黄金表链熠熠生辉，清歌一把攥住，咯咯笑得欢快。</p>

小八也忍不住笑，便将怀表送给了清歌。</p>

画楼忙过来，准备趁清歌不备从他手里拿下来。她刚刚用力，清歌紧紧攥住，鼻子皱了起来。</p>

又是惹得大家笑。</p>

五老太爷是白老爷子的幼弟，只比白云归大两岁。两人小时候经常一处闹完，那时五老太爷身子不太好，长得瘦弱，跟在白云归身后，像个小跟班。他没有出国留学，十六岁便娶妻，他的长子今年十九，次子十七，幼女十三。</p>

他的长子白家兄弟排行第八，也刚刚结婚，娶的是霖城书香世家辛家的姑娘。</p>

白云归的长子还不满周岁。</p>

白云归心中感叹着，走过来对画楼道：“既然是小八送的，让清歌收下。等我们清歌长大了，有好东西还给他八叔！”</p>

白老八白云敬也笑道：“大嫂，小礼物而已。您这样，我倒是不好意思了…….”</p>

画楼说了句多谢八弟，任由清歌拽着那怀表。</p>

小九白云唯不甘示弱，拿了自己的怀表，在清歌面前晃，结果清歌看都不看。</p>

白云唯脸颊绯红，惹得大家又是一阵笑。</p>

小十白云华沉默寡言，和五叔家同龄的孩子相比，他很腼腆，拿了个布偶娃娃在清歌面前。</p>

清歌立马丢了那怀表，去攥布偶娃娃。</p>

“原来他还知道要新鲜的……”小九不甘心在一旁嘟囔着，惹得众人都笑他。</p>

白云华又拿了个布偶给旁边的素约。</p>

三个多月的孩子，素约的表现很正常，她对那布偶娃娃视若不见，继续吮吸自己的手指。</p>

和她相比，清歌越发显得好玩，与众不同。</p>

一家子人都说，这孩子以后定有大出息。</p>

吃了饭，白云归说晚上有下属要见，除夕夜有些公务忙，先回去。</p>

老太太抱怨他太忙，还是不好留他们，亲自送他们出了门。</p>

到了小公馆，又是一番喧闹。</p>

苏捷精神很好，跟慕容半岑玩得开怀。</p>

素约哭了一回，清歌也显得恹恹的，画楼不敢多留，随便吃了饭，半个小时就从小公馆离开，回了官邸。</p>

车子尚未上海堤，画楼看到海堤前方阴暗处，一个颀长身影，站在那里望着苍茫海面愣神。</p>

倏然，一阵刺目亮光，他抽出一柄钢刀。</p>

画楼忙叫司机把车子停下来。</p>

那人抽出刀，倏然朝自己砍去。</p>

白云归亦瞧见了，他微微蹙眉。</p>

画楼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p>

一刀下去，他疼得腰腰直不起来。</p>

一刀一刀，他的胳膊、胸膛、大腿至少被自己割了七八刀。</p>

画楼才注意到，他的脚步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p>

灯光昏暗中，那人背影纤瘦高大，下手却果决狠辣。</p>

“章六他做什么，好好的不要命了？”白云归的声音沉了下去，震惊里携了怒气，准备叫周副官下去看看。</p>

画楼紧紧拉住他的胳膊，对司机道：“绕道，开车！”</p>

她的声音发紧，看不清面容，亦知道她神色严峻。</p>

周副官和司机都怔住，背后凉飕飕的，人有些懵。那个不停向自己挥刀的，是季龙头未来的女婿章子莫，道上叫他章六子！</p>

夫人低低吼声响起，司机才道是，转身开车，向后倒车。后面车子的司机莫名其妙，却不敢耽误，全部调转车头，离开了海堤，绕道回了官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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