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何去何从十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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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六年七月,高丽王高元因畏惧而不敢入隋,隋帝杨广遂正式颁布了战争诏书,举国征伐高丽。

他随即颁发了一系列的命令,调集天下兵卒,无论远近,皆赴涿郡集中;又令幽州总管元弘嗣,在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半年内须完工。

令河南淮南江南等地造兵车五万辆发送涿郡;征发河南河北民夫二百万赴辽东以供军需;又调集江南三十万艘船只赴洛口和黎阳运粮,一系列的强硬命令使天下沸腾。

七月下旬,杨广的船队抵达了陈留郡,由于天sè已晚,数千艘大船停泊在运河旁,杨广的龙舟位于船队的最前面,巨大的龙头仰天昂立,高四丈五尺,长二十丈,上有四层宫殿,皆用金玉装饰,金碧辉煌,后面是皇后的翔螭舟,比龙舟稍小,还有九艘浮景船,皆是水上宫殿,后面是漾彩朱鸟苍螭白虎玄武等等大船,再后面便是十二卫三十万大军乘坐的大船,船队延绵二百里,声势浩大。

朱鸟是部分官员乘坐的大船,由于皆是五品以上官员乘坐,条件较好,每人都有单独的船舱,殿内少监李渊也住在这艘船中,夜幕降临,他靠在船舷上凝望着远处络绎不绝的送食队伍,皆点了火把,像一条长十几里的火龙,凝视良久,他不禁慨然长叹,天灾兵灾劳役不绝,大隋王朝还能负重几何

站在他旁边是宇文述的三子宇文士及,此人目前官任尚辇奉御,他和李渊因职务缘故走得很近,两人私交极好,常在一起谈论天下之事,这次因高丽之事,两人心情都很沉重,宇文士及特地来找李渊聊天。

宇文士及此时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是中午就送食而至,现在要到晚上才能送至,由此可见食物筹措之艰难,一年几次,我想像不出沿途之民,是怎么负担早有御史弹劾,一餐一食,地方官要三倍盘剥,今上却不以治罪,令人扼腕…。”

两人感概万分,皆唏嘘不已,这时李建成从船舱走出,躬身说道:“父亲,酒已摆好…!”

李渊回身对宇文士及说道:“走吧我们喝两杯去,不要看这些悲惨之事…。”

李渊的船舱有内外两间,儿子建成住外间,他住内间,两人走回内间船舱坐下,桌上已经摆了几盘腊味,都是李渊从家里带来,李渊提起酒罐,拍了拍笑道:“我们好好喝上几杯…。”

宇文士及心中感动,便是笑道:“蒙叔德公赐酒,士及感激不尽,今天当以一醉谢公…。”

李渊大笑道:“说得好,一醉忘烦忧…!”

两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酒喝去大半罐,两人都有些微醉了,借酒浇愁愁更愁,两人的话题又转到这次高丽之战上,宇文士及叹道:“今上喜汉厌胡,要将关陇贵族的根基,一战而葬送,其实我不担心这次高丽之战,我是担心高丽之战后,关陇贵族根基已失,必将惨遭清洗,张瑾悲剧将再演,我无所凭恃,心中不忧乎…!”

杨广借高丽之战,妄图打压关陇贵族,这其实已经是司马昭之心,李渊心里也明白,他心中压抑,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惹急了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宇文士及大惊,连忙道:“叔德公不可妄言…。”

李渊多喝了几杯酒,已经处于半醉状态,而这时建成又去领酒食而不在船舱,他便酒后吐出了真言,一挥手道:“什么叫妄言,他杨家有何德何能,据天子之位三十年,关陇贵族哪家不在等机会,我李渊只是不想举这个头罢了,你们宇文家难道不想么…!”

正好李建成拎着食盒走进船舱,听见了父亲的话,不禁大惊失sè,但是他就是想阻拦,也是已经晚了。

不过宇文士及,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喝了两杯闷酒,也忍不住叹息道:“虽然有些话不是人臣该言,但憋在心中,不吐不快,陛下这些年视民为草芥,修东都挖运河建别宫,率数十万人巡游四方,天下之民早已不堪重负,现在山东河北大灾,却又举倾国之兵发动战争,民不堪逼,必然会造反,若天下大乱,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李建成见两人越说越露骨,外面不断有人来人往,不能再让他们说下去,便上前对宇文士及说道:“士及兄,刚才听说宇文大人在四处找你,可能有什么大事…。”

宇文士及人年轻,酒量也比李渊稍好,他的头脑还算清醒,便起身拱手笑道:“多谢叔德公之酒,假如有一天我走投无路,去投靠叔德公,公可不能拒我…。”

李渊指着酒罐,醉熏熏的说道:“譬如今ri之酒,当与公共享之…。”

宇文士及抚掌大笑而去,李建成又气又急,连忙倒了一杯催酒药,扶着父亲到船舷边,给他喝下,李渊顿时吐得天昏地暗,良久才被建成扶回船舱,李建成打一盆清水给父亲洗脸,又喝下几大杯水,李渊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望着满桌狼藉发怔。

虽是酒后之语,但李渊还记得一些,他猛地一惊,拉着长子建成的手问道:“为父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李建成将船舱门关上,回来怨道:“父亲说了不少谋逆之话,说不想冒头举事,还说关陇贵族谁不想谋帝位,又说他们宇文家也有此心,父亲,你怎么能对他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李渊心中懊恼不已,这几天他心中烦闷,便想喝酒忘忧,不料竟酒后失言,把心中话告诉了宇文士及,这可怎么办

李建成一咬牙,阴沉沉的问道:“父亲!不如趁宇文士及未说出去,我派人杀了他,然后推入河中,扮作酒后失足…。”

李渊沉思良久,摇摇头道:“他本无害我之心,若杀他不成,他反而会告发我,不可取,还是静观其变…。”

说到此处,他又对长子建成嘱咐道:“今后你要看着我,不准我再喝酒,酒是害人之物…!”

建成心中暗叹一声,其实野心才是害人之物,父亲给宇文士及说那些话,父亲就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而宇文士及刚刚回到自己的船舱,宇文士及就不由的庆幸起来,他没有想到李渊会说出那些话,平时那么忠厚懦弱的人居然也有谋逆之心,若不是他酒后失言,恐怕谁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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