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出了意外,又有多条人命折了,慧珠面上虽是笑着,心下不免有些兴意阑珊。至回到圆明园,本还羡慕出游的阿杏,一见小娟高肿半边的脸颊,惊呼道:“娟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娟捂着脸,待欲说一遍,却一张嘴就扯得生疼,慧珠便接过口又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正说到罪至青衣男子亲眷有些过了,就听外间有人反驳道:“那是他罪有应得!”说着,帘子一撂,弘历怒气腾腾的走了进来,瞪得圆溜溜的双眼在慧珠母女身上来回一个圈笼后,又见小娟脸上的伤,当下怒极道:“岂有此理!不但在额娘面前放肆,还敢伤了小娟姐,皇阿玛那般放过他家人,真是让他们捡了便宜!”
慧珠嗔怪的瞥了眼弘历道:“都过去了,老记着作甚。”小娟忍着疼,插口道:“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富察姑娘替主子挡了一耳光,主子也是要受伤的。”弘历一急,非要问个明白,待清楚后,迟疑道:“是富察姑娘护了额娘?”慧珠点头笑道:“可是认识,她就是傅恒的姐姐。”
弘历闪开目光,一副极淡的口吻道:“哦,在宫宴上见过一两次而已。”一言毕,忙转了话道:“听说皇阿玛下了重心思要整顿京畿治安?”
慧珠想起顺天府一行,老通判泪流当场的模样,不确定道:“你皇阿玛是有此决定,只是京城人多口杂,外来人口极多,真要彻底清查,确不是易事。”而且,要管制八旗子弟不作乱,并又需得扰民,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从而驱除外来人口。如此一件大事,到时胤禛会彻底治理,实属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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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句话,慧珠埋在心里,未予说出口内。不想在胤禛连是十日未露面,待他再次出现再她的院子时,京城之地,已是满城皆兵。
三月六日,胤禛下令在京城内严查户口,整顿京城治安,对于有正式差事的人,进京赶考的举人,以及在京城作幕僚的外地人允许留京居住,其他无业者一概视为“奸伪棍徒”,由步军统领、巡城御视率兵驱逐,不许在京停留。十日,为了防止八旗中的游手好闲之徒为非作恶,胤禛又命八旗大臣,将此等人员查出,迁至京城附近的井田,令其耕种。
十三日晚间,诸事处理妥当,胤禛心情大好的踏入慧珠的院子。慧珠一见胤禛好似瘦了些,就猜他这几日定没好生用食,不由夹枪带棍地一阵刺道:“宝儿都十岁大了,还说她是懂事呃,结果尽去瞎折腾,弄得大伙都不安生,臣妾现在是看着她就心烦。哼,最好眼不见为净!”一屋子伺候的宫人听了这话,大致晓是何意,心照不宣的悄悄退下。
胤禛冷硬的面庞一沉,佯言问道:“宝莲她犯了何错,你自管严惩就是。”
慧珠心下恨道,倒是装得像,就不信你听不出来!随即,又忆起她费了大心思,才让胤禛身上养了些肉出来,没想到短短几日,大半年的功夫是全废了!这样一想,老大不快的怨气露在脸上,却转头一看,端坐炕簟的胤禛板着脸,周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慑人气势,方攒敛出来的底气顿消一半,又见他眉稍间的疲惫、眼底下的乌青,气焰是全消,却未免觉得不甘,只道:“皇上这几日累了清瘦了不少,不过看着倒是精神不错,想是有好事发生。”
胤禛幽深的眸子瞬时变的黑亮亮地,灼灼的目光聚焦在慧珠的脸颊,语音微带轻扬道:“朕说过不让你母女受委屈,以后若再次出游京城,定不会发生上次不豫之事。”慧珠一怔,难道胤禛真亲力亲为处理了出事?就听胤禛将十日以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一一道出。
慧珠吃惊道:“您派了步军统领、巡城御视率兵驱逐?还把京城中的游方僧道,以及自称神仙、聚众做会者押解回原籍?可是百姓历来信游方僧道所言……”顿下略想了想,又小心问道:“会不会引起不好的舆论,对您……朝廷不好?”
确有如此隐患,但胤禛不准备如实相告,遂择了只言片语道:“游方僧道、装神弄鬼者,往往愚弄民众,朝廷派了文官出了告示,他们自会理解,你无需担心。”说完,见慧珠眼里仍存疑惑,打岔道:“去备晚膳吧,朕倒有些腹饿。”慧珠也不再多言,顺着话出去张罗。
不多时,吃食摆上桌,胤禛突然问道:“你觉得富察家的女儿如何?”慧珠正手里忙着布菜,未去多想,顺口接话道:“行事挺稳,颇沉得住气,比一般同龄的姑娘多了分稳重。不过臣妾最喜的是,她自小是被富察夫人娇养,难得不骄纵任性,是个好姑娘。”说话的当头,已盛了碗鸽子蒸蛋,又舀了半勺调味的添进去,递给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