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锡耸了下肩,作惊愕状,见其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煞有其事:“少庄主好生健忘!今日在平望山时,你错手杀了我山寨的七头领申武,说是闹出了人命怕吃官司,要送这向家庄与我私下了却,当下只差签了这些契约。申头领与我是过命的兄弟,不过我们这帮弟兄已经决定从良,正好缺个栖身之地,我也就应了!少庄主不记得了?”
“从未发生的事儿,我哪里记得!”向士想要反驳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吃了哑巴亏。
“哦?”
听到程锡的话语,朱思心中已然理清了他的打算,转头问道:“当真如此?你们杀了申武?”
向士点头:“确有此事,只不过也是为了救出我家妹子!”然后指着墙头的向婉,道:“大人你瞧,这伙贼人抢了婉儿!您也是见过的!”
程锡扭头望去,见到向婉果真被贼人挟持着。
程锡连忙挥手让手下放开向婉,说道:“天大的误会啊!小的确实不知这是向家小姐呐!我等在路上遇见了她,顺带接了过来罢了!这确实是一场误会啊!”
“既然是误会,你先将向婉小姐放了罢!”
“是!”
吊桥缓缓地放了下来,有若是给笼中的雀儿开了门,向婉一路小跑了过来,扑到了向士怀中,深深埋头于臂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娇小的身子如筛糠般抖动。
温柔地将妹子拥入怀中,感受到了她惊吓后的不安,向士低头撩拨妹妹额前的乱发,瞧着她憔悴苍白的面容,心有不忍,不断地出言安慰着她。
随着向婉从庄内出来的还有程锡一众人,他们若无其事地走到朱思跟前,无惧后头向家护卫的漫天谩骂。
关佺见状,丝毫不解兄妹相逢的风情,连忙侧身附耳向士道:“少庄主,此贼贸然出庄,有如失了坚甲的废人!只消一声令下,我带领众护卫冲杀上前,定能夺回向家庄!”
旁边扶额汗颜的柳承风摇摇头,连忙将关佺扯到一旁,低声道:“世龙,若是你贸然上前,冲撞了县令大人不说,还会做实了少游的罪名。瞧当前形势,县令同永定寨间定然有什么猫腻,到时候少游恐怕是走脱不得了!”
果然如柳承风所料想的那样,程锡与朱思当面窃窃交谈了几句话之后,朱思脸色大变,对先前接受字画的行为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这贼人,竟然把从武官家中偷来的赃物送与他!
在权衡利弊之后,朱思毫不犹豫当即作了判决,也是出于自身安危的考量,他不得不站在朱思这头。
只见他转身对向士说道:“少游,既然现在误会解开了,令妹也放了,你就签了那些契约,否则的话,吃了人命官司,是要流放边疆的!”
“什么!”
不仅是向家这边的人讶异非常,与朱思共事这么多年的陈虎此刻也是对县令大人的判决纳闷不已!
他连忙沉声说道:“大人!莫不是您说反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朱思一如反常地怒道,“申武与其手下的尸首此刻正在平望山上,人证物证俱在,你去瞧便知!这罪名确确实实是逃脱不得的!倒不如签了契约,免了牢狱之灾罢!”
“你这与贼人勾结的狗官!尽干些黑白颠倒的勾当!”
怒从中起的关佺大喝一声,竟然不顾及对方朝廷县令的身份,冒失地便挺枪刺来!
朱思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倒在地,慌乱中头顶的乌纱帽掉落在地,他被吓得连连后退。
寒光乍现,电光火石之间,陈虎拔剑护在朱思身前,边迎战边喊道:“快!保护县令大人!”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关佺与陈虎酣战在一块,你来我往,竟是分不出胜负来。旁边的衙役们正要冲上前围斗关佺,却是被向家护卫团团围困起来。
而永定寨这边,坐山观虎斗,不亦乐乎。
“少游!你在作甚!”
柳承风一把扯过还处在懵圈中的向士,双手把住他的两腮,道:“现在你要拿个主意才好!是要杀了贼人,还是妥协!闷不做声,只会让场面越来越失控的!!”
此刻向婉也扯着哥哥的衣袖,抽泣道:“哥!这位少侠所言甚是!现在你可是庄内决策的人呀!”
向士愣住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胜任领导者的角色,却不知道要决定人的生死。
他迷离的目光看向靠在庄门上看戏的程锡,又看向与陈虎缠斗在一块的关佺,还有与衙役混斗在一块的庄内男儿。
那一瞬间,脑中似乎有声闷雷响起,他梗着脖子吼道:“够了!都给我住手!!!”